更為嚴重的是,希臘及其他幾個類似國家主權債務危機所造成的惡劣影響,已不僅僅限于本國境內了,因為關涉到歐元這一區域性共同貨幣的存亡,形成了更大的負外部性,攪得整個歐洲形勢難得安寧。
問題是,是什么使現代國家能夠如此肆無忌憚地借債來擴張手中的權力,借此增進小團體的利益？亦即,是什么確保了他們的負債能力？
是貨幣制度!是紙質的法定貨幣制度!
正因為國家壟斷了貨幣發行權,將貨幣制度帶進了沒有任何貴金屬(內在價值體系)支撐的純粹信用貨幣時代,霍布斯筆下的那個“利維坦”,手中劍和權杖的魔力變得更加法力無邊。貨幣理論幾乎完全變成了米塞斯教授的“交易貨幣理論”,貨幣似乎僅僅有著交換媒介職能。貨幣發行在逃脫了黃金約束后,已沒有了任何約束力。隨意濫發貨幣的權力,使得政府不再擔心債務償還問題。甚至在紙幣濫發引起通脹難以為繼時,可用“舊幣換新幣”式的所謂“貨幣改革”而應付了事。沒有了償債擔心,有哪一個政客愚蠢到不會通過大額舉債增加支出,討好民眾來拉票,取得和維持其執政地位呢？至于以后會怎么樣,一向只注重短期自身利益的政客,幾乎無不成為了那位以“我死后哪怕洪水滔天”而著稱的18世紀法國路易十五的現代版。
的確,國債不是貨幣,但兩者都是一國中央政府的負債。為了維持一定的財政支出,相比稅收,國債更具有欺騙性。因為不用增加即期稅收負擔便可滿足財政支出需要,國債更容易獲得政治程序和民眾的認可。相比發債,貨幣發行更具有隱蔽性和隨意性。而且,貨幣發行是化解債務負擔的最終手段。當然,有時貨幣發行也以國債交易作為渠道。然而,在國債與貨幣這種相互配合相互掩護相互需要地擴大發行之中,會以貨幣超量而來的通貨膨脹稅,嚴重惡化著國民財富分配,壓榨和盤剝著民眾利益,最終也在損毀著經濟政治根基。
這種狀況是否會得到改善呢？對此,我是個悲觀主義者。只要純粹形式的紙幣制度存在,國債與貨幣濫發的惡魔就揮之不去,主權債務危機總會不時爆發。政府在這兩重濫發膨脹中不斷趨于擴張,然后被迫在一次次破產的混亂中重組,但破產重組的痛苦,依然擋不住國家政府力量的繼續擴充。
由此我看,個別投資銀行預計的黃金價格將會突破每盎司5000美元,不僅不成問題,恐怕還會漲下去。上個世紀90年代中期,那位喜歡泡在浴缸里看統計數據的格林斯番掌控全球最權威的中央銀行時,黃金價格才200多美元,又有誰會想到10多年后這個老頭卸任時,黃金價已是1000多美元了呢？
看來,可以確認的是,國家政府這頭霍布斯筆下的怪物,借助紙幣制度會越來越巨型化。不能確認的是,這頭怪物將會將這個星球攪亂到何種惡劣程度。更看不到有什么力量能夠制衡甚至制服這頭怪物,將其鎖回那個原來禁固著它的魔瓶之中。（袁東）
